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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拦住：“客官，今日掌柜不适，铺子也乱得很，并不做买卖，要不改家去看看，向东走不出百步，还有一家铺子……”
许娘连忙端来两碗汤饼，又端来一碗豆腐脑。
“唐通判，应该是唐琥的父亲吧，要不然不会如此急匆匆从晋江赶过来。”
林道四脸色有些难看，低头不说话。
在这个男主外，女主内，女子不抛头露面的时代里，妇人出来做工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黄庸拿起筷子挑起两根面，吹了吹热气：“你一个外地人知道什么，昨晚上出了大事，今日泉州府唐通判要来，县衙还不得去迎接，谁敢不至，晚至，一顿板子岂能少？”
“昨晚我们入住惠安，确实是受惊不小，海寇怎么就杀到了城内，我们还以为在劫难逃，瑟瑟发抖藏在被子里。”
顾正臣眉头微动：“能说出这番话，你可不像是个粗人。”
男人跺了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当然是紧着活人过日子。锦娘，不要忘记你的金兰之交上吊自尽，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也走上绝路吧！那畜生这次没得逞，他总不会善罢甘休！我留下来典卖铺子，你带女儿今天就出城！１
掌柜陈素警惕地看着顾正臣等人，又狠狠瞪了一眼伙计，自己明明说了不见客。
“唐通判？”
顾正臣相信，若国泰民安，没有人愿意冒着喂鱼的风险，乘坐着小小的，几乎风一吹就倾覆的船去大海深处。
黄庸、林道四狼吞虎咽，很快吃完，丢下两个铜板就走了，顾正臣瞥了一眼萧成：“我记得说的是一条腿！１
“来了，来了。”
顾正臣站在门口开口道。
顾正臣微微点头。
“你这铺子位于主街，此时典卖，恐怕是卖不出好价钱。”
刚至天井内，正房里便传出了哭泣之声。
伙计权衡一番，终于在掌柜的责骂与几个铜板之间做出了选择。
可你丫的直接将一个男人打成了太监，整个过程既没给他上麻药，也没给他安排手术台，估计刀子都没用，这么不人道的手段，留下的还是不可恢复的伤势，这要让老朱知道，以后怕是动不动就威胁一句“你小子不老实，打断你的腿”之类令人胆寒的话。
女子悲痛不已。
顾正臣迈步走了进去，萧成站在门外。
左侧一脸麻子的衙役林道四追问：“来惠安县干什么营生？”
顾正臣翻手，拿出几枚铜钱，递给伙计：“我要见你们家掌柜，还请带路。”
绝望的黑盖过了大海的深蓝。
萧成笑了：“老爷，粗人不是傻子，我要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也不会让他留在金陵。”
萧成品尝着豆腐脑，问道。
顾正臣见掌柜脸上还挂着淤青，而一旁女子正在擦拭眼泪，起身看向自己。
为何这一切我都没看到，你可是和海寇直接打招呼的，你可是镇定自若地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你可是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到天亮才醒来……
你受惊不小？
你瑟瑟发抖？
你藏在被子里？
黄庸一张嘴，露出了满嘴黄牙：“你们面生得很，外地来的？”
“我们是外地商人，你可以称我为顾当家，掌柜想搬走，依我看，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吧。”
有伙计带路，顾正臣与萧成进入铺子内，地上还有不少散落的毛笔、砚台，纸张，柜台也被推倒在地，算盘破碎，珠子散落开来。
顾正臣小看了粗人。
许娘很是歉意地看了一眼顾正臣，顾正臣微微摇头，并不介意，只是问道：“怎么，惠安县衙役过得如此凄惶，动辄就要挨板子吗？”
顾正臣眯了眯眼，想起来了，在老朱给的泉州府文书与资料中，泉州府有两个同知，三个通判，一个推官，通判里面是有一人姓唐，名为唐贤。
顾正臣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你们兴许还不知道，朝廷知道了泉州府有诸多问题，已经选派了新的知府前来，用不了多久，他便会抵达泉州。到那时，没有谁能欺负你们。”
“呵呸１
陈素将一口浓痰吐到顾正臣的鞋子上，鄙视地喊道：“官官相护，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大明开国七年了，谁管过这里百姓的死活？你瞪大眼看清楚，泉州府来来回回换了多少官员，有谁关心过百姓死活！莫说来个新知府，就是换个新参政，谁又知道惠安的事，谁又管惠安百姓的死活？”
顾正臣低头看了看鞋子，可惜了，拿出手帕，弯腰擦拭干净，沉声说：“别人管不管你们的死活我不知道，但新来的知府一定会管。你不知道吧，金陵的百姓送他一个称号，叫打虎知县。当他离开泉州府的时候，我想你们会称呼他为——打虎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