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鲜鱼宴

16小说网 www.16kbook.org，最快更新长白雪文集最新章节！

    在江边吃鱼本来就有一种融进大自然的新鲜感，如果是在鸭绿江边，更凭添一份坐拥绿水、放眼异国的浪漫。记得那还是七十年代中期，我们到临江搞农村工作调查，有幸在苇沙河小憩，让我们尝到了平生最难忘的一次鲜鱼宴，至今想来还不禁摇唇咂舌。

    那是一个中朝关系比较紧张的年代，我们从临江乘“小二号”沿着鸭绿江边的山腰公路一路颠波前行，恰值细雨霏霏、俄而云开雨霁、天朗风清、山川氤氲、江流碧兰，令人心爽神逸。沿江两岸景色尽收，当然我们的视线主要还是在对岸。在对岸的一个较大的山坳中我们看到一个铜矿区，那山梁上可见矿坑巷道和矿车道上零散的矿车，以及到处都是的绪红色的铜矿石。山角下是成片的灰白色的房子所组成的住宅区，各家的房顶上凉得是像火一样一片片的红辣椒。能够看到的行人并不多，只是在江边的草丛中恍如人影隐现其间，陪同我们的临江镇领导告诉我们那就是专门对我们进行监视观察的潜伏哨。由于路况不好等我们颠波到苇沙河己经是下午了。苇沙河大队一个年轻的支委乐呵呵地接待了我们。他说“我知道你们一定饿了，但好饭不怕晚，你们先划划船吧。”说完便领着我们来到江边，在几支拴着的小船中解下一条较新的交给我们“半小时后回来开饭。”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了。我们几个全是旱鸭子，对水是既好奇又佰生，看到人家登舟操浆顺逆自如，仿若鱼动双鳍既轻快又省力，便各自抄起家伙依样画瓢在水里一阵乱搅，结果是人自劳顿舟自橫，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那小船却在江上打起了“八仙醉酒”后来还是一个年令大点的同志在船头喊着号领划那船才渐渐地走上了正道。我们都是初到边境，都想近距离地看看对岸到底啥模样，反正只要不上岸就不算越界。一阵群浆乱舞水花四溅，终于离对岸越来越近了，在矮矮地岸边柳树丛间我们发现一个朝鲜小男孩正在专心垂钓。“哑抱，坦白熬不少？”（喂，烟有吗？）我们一位略会一点朝鲜话的同志扬起一盒烟准备扔给他。小男孩却对我们摆摆手，然后一指身后的山坡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安全部。”(意为有安全部的人在监视。)为了不给小孩子招来不测之灾，我们只好知趣地把船划开。“回来开饭了——”大队的同志己经拉开嗓门在江边喊我们吃饭了。这时我们才觉得肚子实在是饿了。快划！一顿手忙脚乱仿若鸡闻撒米、饿马奔槽，船一靠岸我们便急匆匆地跟着大队领导来到江边的一处看鱼的小孤房里。

    小房里热气弥漫，外屋地的锅台边上有一盆新起网的细鳞鱼，两个渔民正忙乎着给鱼开膛破肚，里屋有一盖帘新出锅的发面贴锅玉米饼子老远就闻到香气扑鼻。外屋地锅里新打的江水哗哗地烧开了“快出来帮忙压锅。”一听到外屋的人招呼帮忙，我们几个年轻人赶忙跳下炕来冲到锅台边，只见一个渔民把开好膛的一盆银鱼往锅里一倒急忙用盖帘压在锅上。那鱼一进开水里拼命地往上蹦顶得盖帘乒乓乱响仿如雹敲水桶、雨落板棚，我们急忙上前帮忙压住盖帘，一会儿鱼儿便不蹦了。一个渔民把盖帘一掀往沸水里洒把盐又洒些辣椒，又过了十几分钟外屋一声喊“开饭了。”一人一碗连鱼带汤，一个个虎咽鹰呑风卷残云，俄倾把一锅鱼汤喝了个钵干釜净点滴不剩，尤自咂舌赞不绝口。虽然吃相狼狈了点，但那鲜亮的鱼汤滋味却实是我平生未曾体验过的，后来无论是秦淮河边品醋鲤，还是扬子江上尝武昌，却再也吃不到那么鲜亮的鱼汤了。

    那毕竟是江水炖江鱼，而且是活蹦乱跳新出网的，这些条件是任何大饭店都不可能做到的，更不消提那秦淮河让人作呕的臭味和西湖一池闷热的浊波，那有我家乡山青水碧人美鱼肥。他年偌再返旧地，只要得暇，我一定还要到江边再尝尝渔民们亲手做得鱼汤。如果你有机会来临江，望你也能到苇沙河走走，领略关山的大气磅礴和山泉的凛冽甘甜，再尝尝鸭绿江畔那让人难以忘怀的“鲜鱼宴。”倘若有缘与你相逢，就让我们月下品佳肴，酒歌对江风

    2004/2/12